渡海人生
很多人羨慕我每天可以過海上班,熟不知我們這些對岸客有時為了等輪渡,可以看完半本亦舒的小說還盼不來一艘船。
老總說:瞧,你可以在回家途中,望著滿天星空,披星帶月返回彼岸。但她不了解每每遇到新船手把渡輪靠岸時,常常把我們這些累得不成人形的上班族“碰撞”得人仰摩多翻。
不過,我還是喜歡乘渡輪上下班的這段時間。因為它不只讓我可以看看乘客到底是不是光明日報的讀者外,每次看見熟悉的版面和標題時,我猜想一定是光明、一定是。這已成為我早晨上班前的動力。
短短的12至20分鐘,時常讓我靈機一動,想到好體裁、好新聞。有時還在船來船往的短暫時刻內,迎著海風趕完一篇篇的稿件。
所以,舉凡有關渡輪、碼頭和乘客等有關的新聞,都成為我最佳的新聞線索。有次從北海一上渡輪就聽見對岸撈獲屍體,這邊立即通知意外組同事。當我下船,遠遠已看見同事在那兒向我舉著勝利的手勢表示:好料,獨家哦……
摩多掠過的瞬間,兩人相視而笑,原來採訪工作竟然也有這種美好的感覺。
有次,看見一位中學的學長從渡輪一躍而下,幸好跌倒在石礅上而保住性命。只見他父親氣急敗壞從廁所走出知道孩子墜海了。滿頭白髮、淚流滿臉的他一邊走、一邊喃喃自語說:孩子因為精神有問題,才做出如此傻事。
渡輪就像人生,天天載動的不只是悲歡離合,當然還有我們這些從對岸過海討生活的人。即便有時船隻搖動得過極,我們也當它是駕船者疲倦了的疏忽。
若有天你遇見我在渡輪上,那肯定是我返家的途中。不然,一定是就在去報社的路上。